【龙龄】真相是真
现实向 全文1w+
张九龄王九龙八周年快乐
01
「 我给你看那几年青春再简陋潦草
却始终让我沉迷
我身边只他一个
却敢去没天光的疯狂梦境。」
2013年11月2号是张九龄和王九龙搭档的第75天。
那年张九龄19岁，王九龙17岁。
张九龄剃着圆圆的寸头，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腮帮子鼓出圆圆的软肉，冲着人笑的时候会露出尖尖的虎牙，长得十分可爱讨喜。那时旁人可能还不甚了解，这样一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的家伙，就已经悄悄接过了九字科门长的担子。而王九龙那时的身高就已经直逼190，五官生得精致，他天生皮肤就白，圆滚滚的，生生像一个又大又圆的糯米团子。
两个年轻的小朋友一前一后上台鞠躬，站在台上规规矩矩地说着场面话，使出一个又一个他们提前彩排过的小包袱。相声这条路满打满算他们也才刚刚开始，他们有着最打动人心的满腔热忱，每天都会提前对上几遍下一场的活。一逗一捧或许生疏，但其中包含的是实打实的认真勤奋。
他们照常下场，却有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师哥叫住了张九龄：“九儿，你来一下，哥跟你说点事。”
张九龄以为是师哥要给他们说活，有些胆怯地开口问：“师哥，是刚才活没使好么。”
师哥的视线挪到了站在张九龄身后的王九龙身上又挪了回来，“不是，别的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张九龄明白那位师哥的言下之意，回头看了王九龙一眼，叮嘱他：“你先换衣服去吧，我一会儿过去。”
王九龙习惯听张九龄的话，是哥哥，是师哥，是搭档，他的话总能让王九龙产生一种抗拒不了的信服感。但这次他却挪蹭着脚步，满心疑虑地走向换衣间，走之前却也没忘和师哥打了声招呼。
那位师哥见王九龙走远也依旧维持着笑眯眯的样子，反倒让张九龄有些没底，张九龄先开了口：“师哥，您说吧。”
这位师哥的年纪足够他在人情世故中沉浮好些年，话术被磨练得精湛，话应该怎样说他太清楚了，应对19岁的张九龄他游刃有余。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你刚来的时候师父就说，你有天赋，将来能有大发展，我刚才听了你那场，真觉得不错。”
张九龄知道哪有人会特意支走王九龙就是为了夸自己的，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夸奖：“谢谢师哥。”
那位师哥乘胜追击：“你看，俗话说的好，三分逗七分捧，俩人一块长起来的还能说得好的太少了，你想没想过，换个扎实一点的给你捧，对你也好。”
话说到这，张九龄全都明白了。
那位师哥想给自己捧哏。
不论是他认为张九龄和王九龙既年轻搭档时间又短所以换换搭档也无所谓便挑了软柿子来捏，还是真的为张九龄好认为王九龙的捧哏实力不足以支撑他们并肩闯出一片天，张九龄都不想接受这份“好意”，他认定一条路一个人就一定会一直走到底。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张九龄不一样，他面上依旧和善：“师哥，这是哪儿的话啊，我这水平也不怎么样呢，现在我搭九龙正好，我俩正努力练着呢，不用费事给我换捧哏了，谢谢师哥还跟我俩操心了。”
既然那位师哥没有明说想和张九龄搭档的是自己，那张九龄就索性装傻，糊弄了过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这风透到王九龙这里早就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事情俨然变了味，从“师哥自己找上门来要和张九龄搭档但是张九龄拒绝了”已经变成“张九龄换新搭档了而且还是个师哥”。
虽然没有一定要跟一个搭档走到底的道理，但王九龙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别扭。他知道张九龄优秀，从见到张九龄第一天就知道，小小年纪从不认输，常常天明就起床练功，哪怕是跟在师哥后面也有模有样没偷过懒。可自己本身就比别人入社晚一年，又因为长得高看起来反倒还比别人更笨重了点，甚至因为自己是师父的外甥还听过不少风言风语，所以更别提什么夸奖，可他也从未放弃过。
他不知道张九龄为什么选择和他搭档，偏偏今天到了他们约好的对词时间张九龄还没来。王九龙逐渐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漩涡，他好像忘记了当初两个人决定搭档的第一天时立下的像婚礼誓言般的让人肉麻的海誓山盟，自己的搭档估计今天就会离自己而去的难过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拍即合的人出现的烦躁交织着，缠住王九龙让他心烦意乱。
王九龙心里乱成一团麻，一个人皱着深深的眉头，窝在后台的沙发上一动不动。昨晚研究文本到很晚所以有点起晚了的张九龄飞奔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开朗爱笑的王九龙很少这样，张九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站在王九龙身旁喘了一会儿发现王九龙压根没注意到他，他推了一下王九龙的肩膀：“我不就迟到了几分钟，你至于气成这样？”
王九龙猛然发现站在他身边说话的人是张九龄，被吓了一跳。他在心里有些害怕碰见张九龄，他怕张九龄来就是为了和他说换搭档的事情。于是他决定只要张九龄不提他就也装做不知道：“没有，没生气，啥事没有。”
张九龄把印着深深浅浅笔迹的文本递给王九龙，一屁股坐在王九龙旁边，低声嘀咕：“神经。”
可王九龙的心里藏不住事，他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和张九龄相处，他害怕张九龄抓住机会就会告诉他以后不和他搭档了。于是只要下了台，他恨不得换好衣服拔腿就走，晚饭都不和张九龄一起吃了。
眼看着王九龙马上又要逃跑，张九龄大喝一声：“站住！”
张九龄除了在练功的时候，很少会用这么凶的语气讲话，王九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住了脚步，并在心里想：完蛋了。
张九龄慢慢绕到王九龙面前，望着王九龙的眼睛：“给我背个贯口听听。”
王九龙莫名觉得这是最终审判前张九龄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浑身肌肉都紧绷，甚至在冬天里都紧张出一层薄汗，二话不说就挑了个自己最熟悉的从头开始，一字一句都稳当。
张九龄听王九龙背完之后点了点头，抬手在王九龙的肩上搓了两把，语气放轻了很多：“你看，你不比谁差，我也不比谁强哪儿去，哥不换搭档，放心吧，别躲我了行么，我都替你累得慌。”
这些天时时刻刻都在被牵动着的王九龙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现在王九龙才觉得委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自觉就红了眼眶，他惯会撒娇，腻腻乎乎开口也只是喊张九龄：“哥……”
张九龄最见不得王九龙哭，玩笑张口就来：“我还指望着咱俩以后有商演，能上国外说相声挣大钱呢，你从现在就老躲我像什么话啊。”
王九龙破涕为笑，觉得张九龄实在不会哄人：“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有点远啊老大，小剧场都说不明白呢。”
张九龄假装睨了他一眼：“切，再说几年我俩指定能行，老些人都喜欢咱俩了，我都梦着好几回了。”
王九龙觉得在那个晚上，在自己身前眼睛亮亮在说着梦的张九龄，比天上高悬的圆月还要耀眼一万倍，他想，张九龄就是他的圆月。
后来王九龙这样跟张九龄形容这一年，他说：“青春全交您这了。”
青春潦草，前路未知，可就是有这样两个少年，只因为此时此刻确定对方在身旁，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夜晚，在一个破旧昏暗的后台角落，就敢定下这一生都相伴的结局。
02
「 也因他才成就我
换别人就失去结局
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
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张九龄搭档王九龙来到了第三个年头。
这几年张九龄王九龙身边的人都说他们“好得像一个人”。他们不在彼此身边的时间最长没有超过一天，衣服裤子常常穿混，微博的简单叙述里也全都是对方的痕迹。张九龄更是因为长了两岁，对于王九龙的纵容可以说是要到了失去底线的程度。
两个人轮到去哈尔滨出差，因为是弟弟所以得到了更多照顾的王九龙捧着张九龄给他买的刚泡好的泡面，热气给他的眼镜都熏上了一层薄雾，他赶忙往嘴里送了一口泡面，口齿有些不清晰：“谢谢哥。”
张九龄坐在床边，胳膊搭在王九龙吃饭的桌边上，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吃着，哥和你说点事。”
王九龙点了点头示意他哥说下去。
“我和佳佳在北京找了个门市想开个摄影馆，你也知道，来剧场的观众一直也没多少，我俩只要是出来出差就差顿顿吃泡面了。我比你大，就是得多照顾着你点，这没什么，我不想你跟着我吃太多苦了。但是楠楠你放心，我每天照常和你说相声，只不过和你待一起的时间就少了点，等哥要是创业成功，我让你直接当老板。”
佳佳是张九龄的女朋友，马上要在一起一年了，是个温柔乖巧懂摄影的女孩儿。张九龄说的没错，他和王九龙说相声这几年赚的钱维持生计都只能算是勉强，更不要提什么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作为女朋友的依靠，作为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楠楠的师哥，张九龄不允许自己再这样下去了。
张九龄错了么，他没错，同样的情况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恐怕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他去寻第二条出路的理由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身边的人着想，不仅没有放弃现在的事业，甚至还许给王九龙一个未来。这算不上软弱，也不是背叛。唯一的牺牲只不过是陪伴王九龙的时间罢了，可哪有兄弟之间腻腻歪歪把陪伴算牺牲。
王九龙觉得没有人会比张九龄处理得更好了，可心里仍避免不了地失落，他点点头，慢慢说：“我当然理解，一直都是你照顾我，还把工资给我花不少，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跟我说。”
张九龄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表情都变得轻松了些许，他上手摸了一把王九龙的头发：“谢了楠楠，快吃吧。”
从哈尔滨回北京后，除了会在台上逮住张九龄半个小时以外，剩下的时间里王九龙几乎连张九龄的人影都抓不着，有的时候约个晚饭的消息都会石沉大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年，张九龄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风生水起，反而是他给自己折腾得不像样子，长期睡眠不足作息混乱，几乎断绝所有社交，唯一愿意主动给他发消息关心他的只剩下王九龙。所以在收到张九龄发过来的消息时王九龙是吃惊的，张九龄让他出来陪自己喝两杯。
两个人去了他们常去的大排档，看着张九龄成心要把自己灌醉的架势王九龙直觉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张九龄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他盯着那些在杯子里慢慢破灭的啤酒泡沫，冷笑一声后终于开了口，声音都有些颤：“哥坚持不下去了。”
曾经满腔热血的张九龄一个人默默坚持了许久，用尽积蓄后创业失败，女朋友选择分手，22岁的张九龄在撞得头破血流后终于宣告投降：“太难了，大楠。”
王九龙在是应该抱抱张九龄还是只拍拍肩膀就可以之间纠结了一阵之后只是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张九龄的，心情复杂：“哥，没事，我们重新来，来得及。”
张九龄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又被他立马抹去，慢慢地，张九龄糊的满脸都是泪水：“我他妈什么都没了，楠楠，都没了。”
王九龙不知道为什么，张九龄的眼泪好像滴滴都流进了他心里，把他的心烫出一个又一个大洞，生生让他愧疚，他喃喃道：“有我呢。”
他想，他再也不要让张九龄流眼泪。
于是王九龙开始了行动。
他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张九龄抬回了自己家里，并在第二天张九龄睡醒之前去摄影馆拿回了张九龄的行李，还顺路给张九龄买了早餐和解酒药，从此开始了和张九龄同吃同住同上班的日子。
张九龄最初是抗拒的，他觉得自己混成这样反过来还要被弟弟照顾十分丢脸。他不想见任何人偏偏王九龙拉着他到处见朋友，吃烧烤喝啤酒唱k，只要王九龙在就一定少不了他，而且一定要玩到他开心为止，他要睡懒觉王九龙就恨不得在他耳边敲锣叫他早起拉他起来跑步，他要抽烟王九龙就到处藏他的打火机。他也尝试过逃跑，可王九龙这孙子好像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样，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给他逮回去。所以他在某一天早晨喝王九龙给他做的牛肉粥的时候自暴自弃地想：算了，这孙子愿意管就管吧，反正我也不亏。
张九龄没有发现的是，王九龙在带着他慢慢融入他本应该有的社交圈子，让他想的不只是生活的一地鸡毛还有每天收获的快乐。王九龙在努力调整他的作息不想让他的身体早早就出问题，说相声是靠嘴吃饭王九龙不想让他因为抽烟太凶就毁了嗓子。张九龄不知道王九龙在每次找到他之前要费多少气力，要寻找多少蛛丝马迹。
也才刚刚二十岁的王九龙，在用尽浑身解数，一步一步地努力地把他的好师哥从生活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张九龄不会让王九龙失望，他的状态越来越好，朋友越来越多，相声也被更多的人听见，过去的这段灰暗日子被他深深铭记在心，并赋予“最难忘最感动”的头衔，他说：“要最感谢楠楠。”
03
「 真的与他拥抱黑暗里
真牵过他的手臂。」
张九龄和王九龙在他们搭档的第五个年头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专场。
过去的时间里，在王九龙坐折了一次凳子腿之后他决定和张九龄比赛减肥，为了营造更好的舞台，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他们节食运动连带着打赌，张九龄整整瘦了二十多斤的重量，而王九龙更是硬生生减掉了一个人下去。两个人的下颌线都清晰可见了起来，漂亮的脸蛋成为了他们的敲门砖，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到了他们。他们日日夜夜在小剧场打磨，互相鼓励咬牙坚持下来的那些日子，两年的助演时光，每一个瞬间都成为了他们的垫脚石，是他们拥抱更加盛大的舞台时的底气。
第一个专场安排在了张九龄生日的后一天，在王九龙的家——天津。
两个人都兴奋得不得了，用心地准备了新的西装，新的节目。
张九龄在王九龙给他整理领结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和他讲：“最后一个了，咱好好说，回去爸爸告诉你件好事。”
王九龙的眼睛都瞪大了些，眼神更亮了：“啥事不能现在说啊，告诉我呗。”
张九龄神气地转过头不去看王九龙，把王九龙的身体扭成面对舞台入口的方向，指挥王九龙上台：“前进！”
两个人照常返场感谢过粉丝后，张九龄就一直催促王九龙快点，更是一出酒店电梯便拉住王九龙的手臂，一声不吭地领着王九龙往酒店房间走，即使王九龙有着那优越的腿长也都要跟不上张九龄的速度。
伴随着滴哩哩的房卡声响，王九龙先一步打开房门，一边伸手去够灯的开关一边忍不住开口问：“到底什么事你……”
没等王九龙说完，张九龄就用力地关上房门，一下拦住王九龙伸向开关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王九龙的手臂一下子僵了。
这个好事，他实在没想到。
这个拥抱和之前他们的所有拥抱都不一样，张九龄抱的很紧，像是害怕王九龙会逃跑，两条手臂都用力地环住王九龙。他把脸颊搁在王九龙的肩窝，呼出的热气全都洒在王九龙的脖子上，两个人离得太近了，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张九龄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一片黑暗，王九龙看不清他的表情，可王九龙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坦荡么，他绝不。
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自己对永远站在身旁的小小师哥的感情就变得难以捉摸了起来。起初只是想对张九龄好一点，再好一点。给他在后台泡好茶，熨好大褂，不舍得让他拎东西，只要是张九龄想要的他的东西便随便拿，无论是珍贵的手串还是限量版的腰带，自己提了新车也会第一时间就让张九龄看，师兄弟闹起来的时候总是会暗搓搓地帮着张九龄。后来他却只希望张九龄对他一个人好。他在看到张九龄像对待更早时候的他一样亲切地对待其他师弟的时候，心里总感觉酸酸的，他开始希望自己对于张九龄来说是特殊的。他常常在张九龄望过来的眼神里失神，常常想一把握住那双在自己身上捣乱的小手，在台上他希望张九龄送过来的亲吻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饶是再傻白甜的王九龙也察觉到了，在他和张九龄磕磕绊绊一起走过的日子里，自己的感情早就不复原来那般清明。
可王九龙太贪恋张九龄的陪伴了，他不敢贸然迈出这一步，他只当是张九龄开过第一个专场过后太兴奋了，他缓了一下就回抱住张九龄，还在张九龄的背上拍了两下：“老大，我们真的会越来越好的，一直有我呢。”
张九龄却像是在自说自话：“王九龙，我听得到。”
王九龙觉得可不就是为了让你听到才这样说啊，他轻笑出声：“这屋里就我一人说话你当然听得到，听不到才出大事了。”
“我是说你的心跳。”
这下换王九龙说不出话来。
张九龄已经不是还要通过试探才能确定一份感情的小孩子了，身旁的人的炽烈眼神，无论是舞台上还是生活上的细微照顾，他都感受得到，而自己的那份没有原则般的纵容再也没分给过第二个人。他当然明白这份超过朋友兄弟义气的感情意味着什么，他也同样反问过自己，真的可以容忍王九龙用同样的炽热眼神望向其他人吗，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他不是一时兴起才想要把这份心思挑明，是他实在不忍心，不忍心让王九龙再这样小心翼翼下去。
感受到了王九龙的吃惊，张九龄抬起头，把王九龙微微松开了一点，轻轻亲了一下在王九龙的下巴上，语气里满是笑意：“你是不是喜欢我。”
王九龙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低下头看了张九龄几秒，真是要命了。张九龄还维持着为了专场特意抓的发型，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因为笑得太开心眼睛都弯成了一道圆弧，一条条笑纹堆在眼角。此刻让王九龙日思夜想的人就被他圈在怀里，偏偏怀里的人还在笑嘻嘻地向他讨喜欢。
在王九龙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这个暧昧的夜晚不堪重负地崩了个粉碎，此时此刻他是被神明拯救的人类。
王九龙捧住了面前人的脸蛋，深深吻了下去。
两个人借着窗外依稀明亮的月光，在狭窄的酒店玄关里，交换了属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04
「 那些被窥探到的所谓温柔证据
其实不过万分之一
在无人的角落里
有更多浪漫秘密。」
2019年的年末他们被邀请去拍杂志，是他们的电子刊首封。
张九龄王九龙很难得的在寒冷的冬日里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就来到了拍摄现场。
“张老师王老师，先到化妆间吧。”工作人员十分有礼貌地对张九龄王九龙说。
等距离化妆间近了些，率先发现了不同的张九龄费劲地凑到王九龙耳边嘀咕：“你看，我俩用两个化妆间呢。”
王九龙也乐意配合张九龄，摆出一副惊喜至极的样子，弯下腰和张九龄咬耳朵：“是呢是呢。”
然而王九龙才刚刚在自己化妆间的凳子上坐好，隔壁的工作人员就过来和他讲：“王老师，张老师让您过去一趟。”
等王九龙到了张九龄的化妆间门口，张九龄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向王九龙招手催促他：“楠楠，快来，要戴隐形眼镜。”
王九龙一下笑出声，走近张九龄：“害，我寻思什么大事呢。”
此刻站在角落的工作人员十分有眼力见地举起了手机，取景框里，化妆间的氛围暧昧至极。只见张九龄非常配合地抬起头撑开自己的眼皮，而王九龙扶着张九龄的额头，白皙又修长的手指十分小心地拿起隐形眼镜，轻轻地贴合在了张九龄的眼球上，感受到有些冰凉的隐形眼镜已经完美地贴合，张九龄对着面前的镜子眨了眨眼，像擦眼泪一般抹去了从眼角流出来的护理液，而王九龙则十分自然地擦去手上残留的液体，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工作人员吐槽：“你说天天早上这么哭一包受不受得了。”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而两个人熟练的样子给工作人员留下的震撼可不止一分钟。一个不能再自然的问题出现在工作人员心中：难道每次张九龄想要带隐形眼镜都得去麻烦王九龙？还没等他们问出口，张九龄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看起来十分开朗地回过头对工作人员解释：“不好意思啊，每次都是他给我带的，这回可以开始化妆了。”
工作人员：暴击。
这次拍摄的外景选在了有特点的北京胡同，张九龄王九龙都穿得毛茸茸的，显得温暖又柔软。两个人表现得十分敬业，没有因为寒冷就表情僵硬，迅速地完成了常规的拍摄，还给工作人员送去了不少欢声笑语。
拍摄转场的空档，张九龄王九龙都穿上厚外套悄悄凑到没人的胡同里点了支烟。其实他们对抽烟没有瘾，只是在长时间的工作里需要用来提提神。
王九龙一把拦在了张九龄的腰上想把张九龄搂在怀里让他暖和暖和，可他刚刚把手臂放在张九龄的腰上他就停止了动作，语气变得严肃：“我早上给你贴的暖宝宝呢。”
前几天因为在台上太卖力气，张九龄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腰，王九龙怕因为今天的拍摄让张九龄着凉导致病情加重，在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给张九龄贴上了暖宝宝，并叮嘱丢三落四的张九龄千万别拿下来。而此刻应该好好待在张九龄腰上的暖宝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张九龄也明显愣了一下，在腰上来回来去摸了几下才大梦初醒般：“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我忘记给粘回来了。”
王九龙叹了口气就转过了身不想去看张九龄，为了平复心情猛吸了一口烟。
张九龄感觉大事不妙，赶紧把烟灭了，巴巴地凑到王九龙面前，拽着王九龙的袖口求他原谅：“楠楠，我不是故意的，换衣服太着急了，总不能让大家等太久吧，我一心一意就想着快点把衣服换完，就把这事忘了。”
王九龙抬起头把烟吐了出去，低下头绷直了嘴角盯着张九龄，不说一个字。
张九龄见王九龙这副模样就继续哄，晃了晃他的胳膊：“真错了错了，我包里还带了新的，一会儿回去我就贴上，别不理我呀。”
王九龙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烟草味：“张九龄，你又忘了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了是吧，你怎么都不拿自己当回事呢，更严重了反正疼的不是我。”
公认“哄王九龙第一名”的张九龄突然踮起脚一口亲在了王九龙的侧颈上，十分委屈地撒娇：“没忘没忘，你别这么说话吓唬我了，我回去贴两个，别生气了我的好楠楠。”
王九龙的心立马软得一塌糊涂，故作镇定地警告张九龄：“张九龄，下不为例。”
张九龄得到原谅之后立马拿走了王九龙夹在指间马上要燃烧殆尽的烟，牵起王九龙的手就走：“走啦走啦，快回去给我贴暖宝宝。”
在拍摄结束后的几天，为了杂志的宣传造势，工作人员首先就把那天早上偷偷录的视频发在了官方账号上，而且把王九龙那一句看似嫌弃实则宠溺的吐槽也录得清清楚楚。
正享受着王九龙按摩服务的张九龄看着那条视频下面粉丝的评论，心想：哼，你们不知道他因为我忘记贴暖宝宝有多凶呢。
05
「 我也想把爱宣之于口
也时常对未来心怀侥幸
希望能得世界允许
坦荡一次喊他姓名再说爱意。」
张九龄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
今天是王九龙的24岁生日，但是张九龄却有些不合时宜地藏了心事。
今天一大早王九龙便手脚并用地黏住张九龄，为了盘问出张九龄准备什么时候发微博祝他生日快乐，要发什么文案，配什么照片，眼睛里亮晶晶全是期待。
张九龄被他缠得没法，准备借由搜索软件寻找灵感，他趁着王九龙在衣帽间里认认真真打扮自己的时候窝在沙发里偷偷在搜索框里敲下：祝男朋友生日快乐的文案。
然后他的心情便再也没有好起来。
「愿每一岁都奔走在自己的热爱里，生日快乐，我的宝。」
「感情要什么苦尽甘来，就应该一路甜甜甜甜甜，我们会一直甜甜甜甜下去。」
「你一定是我的，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我势在必得，宝贝生日快乐～」
张九龄觉得每一句都很土，但是他一句都发不出去，亲密的称呼，明晃晃的爱都刺得张九龄眉心一跳。其实也并非没说过爱，张九龄想到他和王九龙在台上，他们演绎古时夫妻甜腻腻地喊老爷夫人，他们说姻缘有份愿你嫁我，他们身穿红衣行跪拜之礼，他们亲吻脸颊亲吻额头，他说“小姐请您跳支舞”再牵起他的手，他们讲的爱要更加明晃晃，可就是没有一次是以张九龄王九龙的身份。
张九龄曾经一意孤行地认为爱情是他自己的何必大张旗鼓地向他人炫耀，可是在他和王九龙开始恋爱后，他开始会在微博的编辑界面里洋洋洒洒地写下恋爱点滴然后再不得不按下取消发送，让这些故事遗憾地留存在草稿箱，甚至是小号他都不敢冒险。可他从没觉得后悔过或者想放弃过，他只是在替王九龙委屈。他在怨他自己，是他执意要王九龙陪他走这条满是荆棘的路却给不了他周全的爱，他知道王九龙是个直来直去的小孩儿，可他能给予的所有，注定都会是隐忍的。
张九龄爱惨了王九龙，他不信什么爱他就要放手这种屁话，这是他自己与自己的别扭，在这个特殊需要表达爱的日子里，显得更加刺眼了些。
那天晚上的王九龙做得//凶狠，张九龄像一片任雨水拍打的树叶无处落脚。王九龙不知道张九龄为什么要拼了命地灌自己酒，在唱歌的时候明明已经要靠在自己肩头但是又悄悄挪远了些只因为有相机在录，任谁看都是一副借酒消愁的样子，问起来却只说是为他高兴。王九龙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他愤怒又心疼，只发了狠地往张九龄身上//撞。
张九龄感受到了王九龙的情绪，不管王九龙闹得多凶他都默默承受下来，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楠楠。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抛给自己，他反复地提醒自己，是他不够勇敢，不够强大。
事后张九龄已经迷迷糊地要睡过去，王九龙不顺他心愿地蹭着//黏腻的//汗往他颈窝里钻，喝过酒后的嗓音都低哑：“老大，你不开心。”
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肯定，他偏要得到一个答案。
张九龄知道他瞒不下去也知道王九龙不会善罢甘休，用了很久才攒足了力气开口，声音比王九龙的还要哑上几分：“楠楠，哥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哥爱你。”
后半句明显地染上了哭腔：“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王九龙一下清醒了大半，他瞬间全都了然，张九龄的不安，张九龄的自责，张九龄的犹豫。他支起身子去看张九龄，张九龄眼尾的红还没有褪去，眼睛里噙满了将落未落的泪水，就是用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瞧着王九龙，还说想要更爱你一些，王九龙只看了一眼就心碎得不成样子。
王九龙知道张九龄承受的自然要比他更多些，无论是作为搭档还是爱人。他时常觉得这样对张九龄不公平但他又太了解张九龄，在长幼观念强烈的环境里被呵护长大的张九龄深深明白传承的意义，以哥哥的身份要求自己已经成为他的习惯。相爱的方式有太多种，他从没因为不能用传统的方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相爱而失望过，只是看见他的牙刷和张九龄的陈列在一起他都很满足，更别提还有每天上班前在玄关里的亲吻。王九龙从没想过，张九龄会因为这件事自责到如此程度。
王九龙抹了一把张九龄的眼泪，把张九龄轻轻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张九龄的背安慰他，温柔得不像话：“老大，已经有好多好多人都知道你爱我了，不只是我们周围的人，还有不认识的人，他们都知道张九龄王九龙是要一直在一起的，更何况他们知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个不开心。重要的是你，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而且你还这么这么爱我，没有比你更棒的人了，你在我心里已经是最棒的男朋友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张九龄听了这些话反而哭得更凶，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知道…知道我很爱你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好喜欢你。”
王九龙把张九龄的脸从自己的胸前捧出来，面前的人已经哭成了一个小水人儿，他在床头够了纸巾轻轻擦去张九龄的泪水，两个人枕在一个枕头上，王九龙一边摩挲着张九龄小小的耳垂一边说：“张九龄，谢谢你，谢谢你已经爱我爱到想要告诉全世界的程度，我当然知道你很爱我，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了。我有好多缺点，甚至有的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只有你愿意一直迁就我照顾我，已经七年了，太多热情都可能会被消磨掉，可你却依旧认为我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还想把我介绍给全世界。张九龄，你的爱太神奇了，我有着这世界上最棒最棒的爱。今天让你心烦的事，在我心里和你给我的爱相比太微不足道了，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觉得遗憾过，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张九龄的眼泪渐渐止住，王九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进他心里，慢慢融化了他给自己建起的冰窖。
自己失足掉进了冰冷的深海，还好有人愿意救自己上岸。
张九龄轻轻亲在王九龙嘴唇上，假装又要开始流眼泪：“你刚才弄得我好疼。”
王九龙见张九龄向他撒娇抱怨，知道他心情变好了些，于是他吻在张九龄的额头上，和他道歉：“对不起，宝贝，是我的错，是我太着急了。”
“嘿嘿，其实我没怪你。”
“走啦，小哭包，洗澡去。”
−
万物都欣喜，只要你们永远在一起。
−
END.
其实很早就写完了终于可以发了，草稿里的故事一直排到了十个左右，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字数不受控制…希望大家喜欢，可以给我评论就太好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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